走進何慧恩( Sophia Hotung)位於黃竹坑工作室,最先看到的是近門的黑色大行李箱;婚後她港美兩邊走,這天她剛從三藩市回港。工作室寬敞、明亮,擺滿了藝術品和小飾物,陳設隨意而不失雅致。Sophia 慌忙為應付這個訪問打點一切,我們生怕會影響她的病情 ── Sophia 患有自體免疫性疾病,病發時會抽筋、關節和肌肉疼痛、出現疲勞症等。焉知非福,Sophia 原本不懂畫畫,卻因為患病變成畫家;由大企業高薪厚職的天之驕女,變成為香港新晉藝術家。短短三年,她出版了自己的書籍、舉辦了個人藝術展,作為插畫家和作家,藝術如何令她重啟人生?瀏覽更多三月「Future Shapers」專訪,認識其他本地嶄露鋒芒的新銳創作人。
Photograph: Calvin Sit/Time Out
你是如何展開你的藝術之旅?
完全是機緣巧合。我最初是從事 IT 審計工作,本以為自己會成為技術人員。由於我患有自體免疫疾病,這個夢想未能持續。16歲起患有慢性病,我知道對付疾病的唯一方法就是默默忍受,不要輸給病魔,然後繼續前進。事實證明,這是一種非常不健康的治療方法。
26歲的時候我重覆地出入醫院、上班下班,身體最終崩壞了,要長時間臥牀,也被逼放棄了工作。那年聖誕節在極度沮喪之下,收到媽媽送的 iPad,讓我在牀上消磨時間。於是我下載了繪圖應用程式 Procreate ,開始學畫畫。
我一直想成為作家,所以開始為手稿加上插圖。我創作了加入香港元素畫成《The Hong Konger》系列,本來只打算在 Instagram 分享給朋友,後來被傳開去,從小小的機遇漸漸演變成更大的項目。從那時起,我參加了第一個藝術展覽會;出版了第一本書;完成了我的第一份委託工作。三年過去了,我將寫作和插畫發展成事業,也沒有影響到健康。
「香港滿載着很多我的回憶,
我想在作品中記錄這個城市的全部面貌。」
Photograph: Calvin Sit
是什麼激發你對香港及本地藝術充滿熱情?
我對地方特別有情感,尤其是香港。遊走這個城市,一切事物都記載着我的過去,例如2021年我首次參加藝術展覽「Art Next Expo」,舉辦地點是銅鑼灣一間酒店,對面就是我父親出生的地方;那是我婆婆上學的地方;是我小時候常去的地方;以及我學車的地方。香港滿載着很多我的回憶,我想在作品中記錄這個城市的全部面貌。與香港人合作非常愉快。我愛我的印刷商、裝框商、製造商和供應商;圍繞着我的社區和工作,都有一種好獨特的感覺。
身為香港藝術家,你遇到哪些困難?
最主要的是收取酬勞,不僅是香港藝術家,這也是普遍藝術家遇到的問題。剛入行時客戶經常會跟我說:「我們會支付出鏡費」、「這是一個比賺錢更有趣的項目」諸如此類的說話,必須據理力爭,才獲得應有酬勞。我曾經因為堅持自己的立場而感到焦慮,但累積了種種經驗之後,就學會保障自己 ── 這也是我想與其他自由工作者分享,要為自己爭取應得的酬勞。
「藝術是一種奢侈品
是一種必需的奢侈品……」
Photograph: Calvin Sit
你對香港藝術界的未來有何看法?
我希望看到香港的藝術教育繼續發展。例如為香港年輕人提供可持續、有利潤、創造性的藝術工作,或者讓藝術變得更加主流,成為一種興趣、治療方式或社交活動,令普羅大眾更容易接受。藝術是一種奢侈品,是一種必需的奢侈品,但最大挑戰是要將它變成一種可持續、有利潤,觸手可及的東西。我希望盡我所能,為此出一分力。我會在學校舉辦工作坊,向學生分享我的入行經歷、入息和開支等;我每星期也會預留時間,跟有意入投身創意藝術的人,進行一對一會面。雖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情,但我想注專從切實可行的小節上推行,而不是大規模的計劃。
你最喜愛香港哪個社區?
關於工作的話,可能是半山、上環、中環、太平山、金鐘。我童年有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香港動植物園、香港公園、媽媽位於麥當勞道的舊課外藝術學校、以及在梅夫人婦女會的芭蕾舞學校等地方度過。可能這也跟我家族背景有闗,我的祖父母是政府工作人員在中環工作,住在干德道;蘇豪區在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曾是歐亞裔的聚居地。這些地方都滿載着我和家人的回憶。純粹消閒的話,我喜歡尖沙咀,可逛街、看博物館、更有我最喜的瑞士餐廳;餐廳會為我準備乳糜瀉的飲餐,是童年的美好回憶。
接下來你會有什麼新計劃嗎?
我好高興會在藝術文化空間 Wyndham Social 舉辦個展「樂舞都會」,展出十件原創藝術作品,將街頭行人化身為能歌善舞的音樂劇成員。在整個藝術月,我也會舉辦多個分享會、大師班和表演,期待策劃更多活動與社區互動。
編輯:Ann Chiu
攝影:Calvin Sit